【锤基】法夫纳与荆棘之衣（上）

这次依旧是上下。

简介：去找黑侏儒们为诗歌之神Bragi打造手臂的Loki发现他的侏儒朋友们无一幸免都因意外照进黑暗世界的阳光而变成了石头……

正文：

01

“母亲，”Thor在芬撒里尔焦急地踱着步：“我该怎么办？Loki分明就是在意的，他生我的气了。”

桌面上放着Loki留给Thor的那封无比敷衍只能被他解释成离家出走的信，他想Loki究竟还是在意的——自己因为穆斯贝尔海姆之战而被立为王储的事情。可明明几天前还是好好的，Loki说他只是去趟斯瓦尔塔尔海姆，一个昼夜便会回来。

“我想去看看Bragi，但总不能空手去，他也算是我哥哥，不是吗？”说起自己这位凭空多出来的哥哥，Loki的眼睛便变得亮晶晶的。

“是同父异母。”Thor阴着脸提醒。

可Loki却似没听到似的，只是摸着自己光秃秃的下巴颏儿嘟囔：“应该是哥哥吧，我没问过他的年龄，但是他都有胡子了，应该比我年纪大一些。”

是他当时太凶了吗？Thor想，还是他提出要陪同让Loki误会自己是瞧不起他，觉得他连独自一人去侏儒之乡的能力都没有。

“黑暗精灵已经消失好几千年了，那里现在只有黑侏儒。王储殿下莫非以为我连这个都应付不了。”Loki当时确实是这么对他抱怨的，他现在一不耐烦Thor，就将他王储殿下的称号搬出来。

“Thor，”Frigga叫住了已经开始冒火花的Thor：“与其在这里瞎猜，不如去找他。”

02

法夫纳早已忘记了他身为侏儒的那段遥远时光，就好像它一直便是一只吐着毒气看守着洞中财宝的巨龙一样，它忘了自己还有其他的模样——

直到这天，它所在的黑森林上空，一只老鹰飞过，空中坠落下一枚金子做的戒指。

戒指坠落在石头上，叮叮咚咚几下跳到了它的脚边，它看到那金色的戒指内圈刻着铭文：安德华拉诺特【1】。戒指上镶嵌的祖母绿，如活人的眼珠一般似有灵性，像水妖的歌声带着蛊惑。巨龙一下便被它吸引了，法夫纳以最真诚的爱爱着这世上一切的宝藏。

那天晚上，它便攥着这只名为安德华拉诺特的戒指入睡，然后很多很多年以来的第一次，它做了个梦——它梦见了它还是“他”的时候。

03

法夫纳守着的这座山洞里曾经住了三个人，他的父亲、他和他的弟弟雷金。雷金和他在打铁，父亲拖着抢来的财宝回来的那一天。那些本属于安德瓦利的财宝在昏暗的火光和正在锻造的宝剑上蹦出的火星下发出奇异的光，那光变换着，像是要向他诉说些什么，他不禁竖起耳朵聆听。

“占有我，”那声音断断续续似有若无，如蛇的信子嘶嘶作响，有像远处看不见的溪流里汩汩的水声：

“我只愿被你占有……救救我……”

法夫纳专注于分辨那词句，忘记了手上正打制的剑，一个不当心将手放在了烧红的剑锋上，嘶的一声，是血肉烧焦的声音，他浑然不觉，只是愣愣地看着那堆在水獭皮上的宝藏，脸上露出继饥饿的神色，他抬眼望自己的父亲和兄弟，同样的绿光在他们眼底。

“占有我，我只愿是你。”

那声音出现在白天的打铁声里，出现在夜半的梦中。渐渐地他们不再出门也不再锻造兵器，只日复一日地守在那堆金光闪闪的财宝旁。

“占有我。”他的宝藏召唤着他，化作枕畔的叹息：“独占我。”

那天晚上他掐死了自己的父亲。

他看着雷金慌慌张张的身影消失在黑森林的深处，他听到财宝对他说：

“我属于……你了，亦如你属……于我。”

他重复着他的财宝的话，“我属于你”他说。

他躺在自己的财宝堆上睡下，甚至忘了埋在父亲的尸首，他睡下，又醒来，渐渐忘记了吃喝，然后不知何时起，他变成了它。

04

它从梦中惊醒，将那名叫安德华拉诺特的美丽戒指往爪间又拢了拢，它和它们一样美丽，它属于法夫纳，亦如法夫纳属于它。

“我属于你吗？”法夫纳突然听到戒指发出疑问，那是一个带着纯真、带着困惑的声音。

“当然，”法夫纳发出低沉的吼声：“你当然属于我，亦如我属于你这般。”

“可生灵才有持有我的权力，而你只是个死掉的侏儒。”那个声音在法夫纳耳边蛊惑：“还是……你已经不记得了吗？”

随着戒指的声音，法夫纳惊恐地看到场景在他面前变换，他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夜晚，那晚他掐死了自己的父亲，转身迷恋地望着终于属于自己了的财宝，却只觉得后心一痛，雷金拿着融了他血肉的还未开锋的钝剑贯穿了他的胸膛。

他胸口插着那柄剑，摇摇晃晃地转过身，看到弟弟的眼里，闪着同他一样疯狂的光。

他的弟弟说：“它属于我，亦如我属于它那般。”

“你瞧，”名为安德华拉诺特的戒指对它说：“你早就已经死了。”

真正的现实里，巨龙的爪间，绿光一闪，戒指化作一个黑发绿眼的年轻神族，他看着巨龙的胸口那个被它自己尾巴上的毒刺贯穿的血窟窿，看着巨龙发出最后的吼叫，身子扭曲了几下，轰然倒下，终于露出了大功告成的笑容。

05

从恶龙胸口的血窟窿里喷射出黑色的血液，Loki一时间躲闪不及，他看着自己被巨龙伤口处的黑血喷湿了的前襟，感到血液直接渗透了他的盔甲湿漉漉地黏上他的胸口，不禁狠狠地打了个寒战【2】。

Odin的胡子，这真是太恶心了！

不过，Loki歪着脑袋踢了踢法夫纳的脑袋，看着血液渗透进它身下的土地，生前喷着毒气让山洞周围寸草不生的巨龙，它的血液倒是满怀生机，黑色的荆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那片被龙血浇灌的沃土中拔地而起。他一步一步向后退着，直看到树林里这片黑森林里难得的荒地，完全地被荆棘占据。

06

斯瓦尔塔尔海姆的Alvis【3】具有九界最灵巧的双手，比起Eitri打造的那些力量强大却卖相欠佳的武器，Alvis的工艺更加精巧。Bragi需要一只新的手臂，Loki想，一位吟游诗人不该因为一只恶犬失去他灵巧的手指。

可他站在斯瓦尔塔尔海姆的土地上，却吃惊了，他看到了阳光，在一个本不该有阳光的时间。吃惊的显然不止他一人，他看着遍地黑侏儒变成的石雕，他们显然也被突如其来的阳光打了个措手不及。

哦，Loki抱起树下的那个将胡子编成辫子的侏儒，他抱着脑袋，没被阳光照到的两只眼珠仍旧一转一转的，那是他的Alvis。

07

Loki开始采集那些荆棘，复生魔法的坏处就在于它全程都不能用魔法。

所以，他现在累得像个被拉来修城墙的风暴巨人，把一捆一捆的荆棘搬上板车，拖到黑森林边缘侏儒们的地下宫殿。将所有的荆棘搬走，他花了整整三个月。

Loki望着法夫纳仍旧躺在那里的尸体，拿匕首剖出巨龙的心脏【4】。已经不大新鲜了，他嗅了嗅，可还没有腐坏，留下来给Thor补补脑子倒不错，他想，Thor将来还要治理九界，诺恩在上，他需要脑子。

08

斯瓦尔塔尔海姆的夜很长，有二十个小时，每天只有四个小时有阳光，这很好，黑侏儒怕阳光。

其实斯瓦尔塔尔海姆的夜并不是总这么长，黑侏儒们也不是从来都怕阳光。

很久以前的曾经，这里是黑暗精灵和黑侏儒共同的故乡，那时黑夜和白昼各分一半，邪恶的黑暗精灵们不喜侏儒和他们强占同一片土地，才诅咒了他们。黑侏儒们躲进地下，只有黑夜才敢从洞穴中出来。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他们过了几百年，直到Alvis冒险带着永恒之枪【5】来到阿斯加德，献给当时的国王Borr，Loki和Thor的爷爷。黑暗精灵被赶出斯瓦尔塔尔海姆后，为了让心灵手巧的黑侏儒不被黑暗精灵的诅咒困在地下，世界之树被移栽了一处，从此斯瓦尔塔尔海姆只有每日四个小时的白昼，直到——

Loki丧气地想，直到破灭之枝生出之时，世界之树猛地一震，本该被遮住的阳光照进了这片黑暗笼罩的土地上，趁着黑夜集体外出砍柴的侏儒们来不及躲进地下，无一幸免。

09

地下宫殿里，升起了一只巨大的坩埚，从千瓣玫瑰上采集来能够装满整只坩埚的露珠，他花了一整年的时间，复生的魔法不可告人，他不能去找Frey帮忙，只能每日守在黑森林中央唯一的那片野玫瑰，将它们上面的露水一滴一滴收集进水晶瓶里。

有一次他绊倒在石头上，水晶瓶跌了出去，碎裂了，那是他成年以来第一次哭。他捂着自己的嘴巴，委屈地吸溜着鼻子，世上怎么会有这样折腾人的魔法！

下次Thor再说他的魔法是投机取巧的小玩意儿，他非揍扁他的鼻子不可。

10

Thor在中庭游荡了许久，他先去了英国，那里自他们走后，显然已经改朝换代。

曾经的王后，被关入了修道院里，Thor找到她时，Elizabeth【6】看着眼前莫名让他感到熟悉的魁梧男子。

“Lizbet，”Thor唤着这位曾经英格兰最美丽的女人，她是他能找到的唯一一个他认得的人，Anne还有约克家族那些他熟悉的人，都不知道去了哪里：“Loki来找过你吗？”

Elizabeth听着这熟悉的称呼有一瞬间的晃神，她的家人唤她Lizzie，唯一叫她Lizbet的人早已长埋地下：“谁是Loki？”

“是Dicken，”Thor想起他们认识的自始至终都是Dicken：“他是否来找过你？”

“Dicken已经死了许多年了，他的Anne也死了。我的丈夫，我的儿子们，他们都死了，”已经苍老的女人颓然地摊在椅子上，手却牢牢地抓住Thor的胳膊，这男人像极了曾经的Ned：“我的女儿背叛了我，为了那个手上染着她兄弟鲜血的恶魔【7】。”

Thor尽力不失礼节地挣开了女人的手，有些失望，看来Loki没来过这里。

Elizabeth从窗内看着庭院里的Thor翻身上马，那背影和多年前那个一把将自己的弟弟举上马的男人重合了。

所以，今天你是爱着你弟弟的那个Ned。

11

那之后的第一个月圆之夜，Loki将采来的荆棘投入锅中。一个月亮的周期后，坩埚内咕嘟咕嘟地滚起第一滚，他于是将独角兽角磨成的粉末沿着锅沿倒入，然后气泡消失，锅内变成水银般的银蓝色，直到第二个月圆之夜，千瓣玫瑰上的露水次才重又沸腾起来。坩埚里滚起第二滚时，他加入了月见草的根，这次里面的汤变成了棕色。而第三个月圆之夜，是五朔节的雨水。接着是秋蝉的蜕、荆棘鸟的歌……

最后在第十二个月圆之夜，他在脑子里反复想着Thor居然还没来找他，对着坩埚大哭，泪水滴进锅里，黑色的汤又恢复了澄清，他在墨色褪尽的那一瞬间，熄灭了大锅下的柴火。

现在只要将荆棘晒干就可以开始纺线编织了，Loki揉了揉哭红的眼睛，从他的眼泪留入坩埚起到这整件事结束，他都不能再说一句话了。

可是那么多的荆棘，每天短短四个小时的阳光，他得晒到什么时候呢？

12

Loki在为笨蛋哥哥没来找他而大哭时，Thor正在Frey那里兴师问罪。

“你把Loki藏到了那儿去？”

Loki失踪后，母亲的定位魔法、奥丁的宝座和海姆达尔之眼都没能将他翻出来，那时Thor第一个想到的就是Frey和他所在的亚尔夫海姆，但Frey一脸无辜的听完他的陈述，建议他去中庭找找，鉴于Loki曾和那位名叫Anne的中庭女子有过短暂的夫妻缘分。

“你明知道Anne已经去世了，却把我骗到那儿去，Loki到底在哪里？”

tbc.

备注：

【1】赫瑞德玛因为儿子欧特被洛基（Loki）杀害，而要求巨额的赔偿，洛基（Loki）便强夺了另一名侏儒安德瓦利（Andvari）的宝藏来偿还；安德瓦利因此诅咒不论是谁持有宝藏中的戒指安德华拉诺特（Andvarinaut），就会招来无限的灾祸。

【2】算是解释了为什么《雷神二》里Loki没死。因为胸口被法夫纳的血液浸透了，所以这个地方即使受伤也能复原。

【3】Alvis：他是北欧神话中的一名侏儒，名字的意思是“全知”（All-Wise）。一个故事中提到索尔为了阻止侏儒Alvis和他女儿结婚，以测试Alvis的智慧为借口问了一晚上的问题。当太阳升起时，这个侏儒就因为照到阳光而化为石头。

【4】巨龙法夫纳的心脏拥有神奇的力量，若能吃到他的心脏可通晓世间所有事情。这就是Thor为什么懂树人语？

【5】有一种说法里永恒之枪/流星之枪冈尼尔是侏儒做出来的，由Loki献给Odin，但是另一些说法里，永恒之枪是Odin从世界之树上折下来的树枝。

【6】见《灿日与玫瑰》，Thor，Loki和Frey一起在中庭度过的一世。

【7】指亨利七世，理查三世后的国王，也是都铎王朝的第一代国王，有说法是塔中的两个王子，Elizabeth的两个孩子为他所杀，而非死在理查三世手中。